番骑艺术在宋画中的流风余韵
来源:东方早报 文章作者:佚名 点击次数: |
有言道“纸千年,绢八百”,中国作为文物大国,中国字画是其中最重要的品类,尤其是宋画堪称中国绘画的巅峰之一。著录于石渠宝笈的清宫旧藏、罕见宋画《宋人摹郭忠恕四猎骑图》前不久在中国嘉德以7952万元拍出,而在即将举行的春季拍卖中,宋元书画精品虽然仅寥寥数件,却异常夺人眼目,如即将亮相的元代王冕《墨梅图》、《宋人团扇册页六幅》等。宋元绘画和其他的艺术类别完全不一样,由于其稀缺性和纸质材质的脆弱性,一般不出国展览,即使在博物馆展览也要定期定季换展,重在保藏。早报《雅藏》专刊特就宋元绘画收藏进行分析与品鉴。文/薄松年
《宋人摹郭忠恕四猎骑图》并未简单地画其驰马打猎, 而是别出心裁地表现人物行猎中的种种神情仪态
我国北方广漠的草原,古代有不少游牧民族生活其间,特别在五代以后,契丹等族的领地扩张到长城以内的广大地区,和中原政权时战时和,胡汉民族间的接触和交流更为密切,他们的生活和形象也在绘画中得到表现,从唐末起“番族”成为富有特色的专门的题材,现存宋人摹本《四猎骑图》便是属于此类作品。
《四猎骑图》原藏清宫,《石渠宝笈》第十六卷著录,绢本设色,表现边地民族行猎中的情景,画家并未简单地画其驰马打猎, 而是别出心裁地表现人物行猎中的种种神情仪态。开卷一人正执弓缆辔骑马而行,他兴致勃勃地仰面前视正奔向猎场,第二骑伫立于青鬃马旁,一手架鹰,另手作调理之状,作着猎前的准备, 马的驯服与人物注视猎鹰的眼神表现得颇精妙入微。第三骑绘猎手骑在马上仰望天空若在搜寻猎物。马四肢直挺作静止态,人物胡须、皮帽上的红缨及马之鬃尾均在风中飘拂,取得静中有动的效果,从而加强了画面的生动性。第四骑的马上挂着猎得的黄羊等物,猎手手拿箭杆检视,若在准备下一次捕猎活动,那一眼睁一眼闭的神情及马猎后疲惫之状刻画得令人击掌叫绝。全卷由四拼绢片组成,可知原来应为册页,后来改裱成卷,然就现状感觉而论,仿佛四骑在同一广阔之荒野上行动,扩大了空间,行猎过程随着时间的流动逐一在画面上呈现,从这一点看改造是成功的。
此图画风质朴,描绘细腻,设色古雅,形象服饰均表现得一丝不苟,呈现出鲜明的宋画风范,但在线描和渲染上犹可见临摹的形迹。画中无款,仅在开卷处题有“宣和二年三月休日宋右丞郭忠恕笔意”十六字。按郭氏生活于五代至北宋初年,在后周及宋初曾任国子书学博士、国子监主簿。他学问广博,通文字学,擅书法,尤精绘画,以山水界画最为擅名。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其《雪霁江行图》,上有宋徽宗赵佶题签,应是可靠的真迹,但画风与此图不类,画史文献上从未见记载其番骑类作品,且郭亦未任过右丞等高职。从题材画风分析,此图却未必与郭忠恕有任何关涉,假托其名是为了提高此画的身价,是古代绘画中常见的手段。但这并不损害此画之价值,五代两宋之际番骑是画坛上新兴起的题材,据画史记载精于此道的画家仅有数人,如契丹族之胡瓌、李赞华,曾在北方边地生活的王仁寿、张戡、高益等。其中最为突出者为契丹人李赞华,原名耶律突欲,为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之长子,曾随其父征服渤海国, 被任命为东丹王, 后因受其弟耶律德光(辽太宗)排挤渡海投奔后唐,赐名李赞华。他精通汉文化,专门擅画边地民族人物,“多写贵人酋长。至于袖戈挟弹,逐年黄臂苍,服用皆缦胡之缨,鞍勒率皆瑰奇”(《宣和画谱·番族》),画马“骨法劲快,不良不驽,自得穷荒步骤之态”,当时“凡北边防戌及榷易商人,尝得赞华之画,工甚精致,至京师,人多以金帛质之”(宋刘道醇《五代名画补遗》)。可见其受到人们的称誉并在中原流传,宋《宣和画谱》著录收藏作品十五幅,亦皆为表现游猎题材。
此画写边地民族架鹰策马行猎情状,画中人物“服用皆缦胡之缨,鞍勒率皆瑰奇”,无疑皆为贵人酋长身份,精美的鞍鞯服饰被真实而具体地描画出来。从中可见到李赞华番骑艺术在宋画中的流风余韵。南宋时与女真建立的金朝形成南北对峙局面,后期受到蒙古武力的严重威胁,在出使及边地贸易中民族间交往联系更为频繁,也从中对其生活有着更多的了解,此画所绘边地人物并非同一民族,应出于南宋时期画家手笔,画中形象地记录了边地民族的生活情状,画风严谨,其衣冠器械,均可按图而考,具有相当历史价值。
(作者系中央美院美术史系教授,标题为编者所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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