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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来源于:中华书画网
古典的复兴:溪客旧庐藏明清文人画研究
文:章晖范景中
白谦慎题书名
十五世纪中叶,吴下的文人画家们厌倦了明初以降的宫廷绘画和浙派山水,将目光投向元代,意图以赵孟頫等人的方法建立一种新的画风以区隔北京的趣味。在经过了杜琼和刘珏等前辈画家的积淀后,苏州一带逐渐形成了以沈周和文徵明为领袖的新画派。苏州的上层文士如王鏊、吴宽等将此画风推介给京城的知识界,而使吴派风格播散至全国,并逐渐形成风尚。仅有生员功名的文徵明也因为书画的成就和名望被破格举荐为翰林院检讨。沈、文一脉,特别是文氏一门对画坛的影响延续了一个世纪之久。到晚明,人们对渐趋泛滥的吴派绘画产生审美疲劳,纷纷寻求新的尝试,这使十七世纪初期的画坛一度呈现出繁荣生动的景象。只是这些努力大多仍以吴派为起点,既未成一家之言,也没能形成足以扭转颓势的宗派。
王时敏《为简庵作山水》轴,纸本水墨,99厘米×42.5厘米,1653年
这场复古运动最初只是在以华亭和娄东为中心的江南一带进行。1686年,王时敏的长孙王原祁来到北京,十四年后进入内廷,成为康熙帝宠爱的文学侍从。皇帝酷爱他的山水,曾赐予“画图留与人看”和“天机来纸上,粉本在胸中”的御题,使王原祁成为向宫廷输入南宗风格的关键性人物。文人画自发轫以来表达的一直都是上层文士的理想和要求,在王原祁之前从未真正走进过宫廷,成为官方确立的正统。另一位复古运动的重要人物是王翚。虽然他并不在文人画家之列,但他对古代大师绘画的广泛摹写和超常的作品数量使之成为不可绕开的骨干。1690年至1694年间,他在北京带领包括焦秉贞、冷枚等在内的一众宫廷画家完成了《南巡图》,这个十二卷的巨制堪称其半生研习古典名画的总结。此项工程的另一结果是将古典范式系统地注入了宫廷绘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原祁和王翚的成就可比拟十五世纪时佛罗伦萨的艺术大师,他们将文艺复兴的艺术新风带入了罗马教廷。
王原祁《疏林远岑》轴,纸本设色,73厘米×40.5厘米,1714年
王鉴《仿赵松雪溪山仙馆图》轴,纸本设色,78厘米×39厘米,1674年
戴熙《密林陡嶂》卷,纸本水墨,27厘米×72厘米,1849年
文徵明《五冈图》轴,纸本水墨,132.5厘米×65.3厘米
文嘉《雨后山图》轴,纸本水墨,121.5厘米×49.5厘米,1565年
董其昌《仿倪高士山水》轴,绢本水墨,88厘米×36厘米
王愫《天池石壁》轴,紙本水墨,88厘米×37厘米,1746年
对古典名作的研习在王时敏的时代渐成范式化。他与王鉴等人制作的各种《小中现大》册既是学习数据,更是一套学习方法,其意在于通过反复临摹而最终达到“化古法为我法”的境界。以王时敏对自己最欣赏的黄公望作品的演绎为例,青年时代的他基本上亦步亦趋,间或掺入董其昌的笔墨,之后开始展露个人风格,至中年而趋于稳定。《为简庵作山水》绘于六十二岁时,布局平衡稳健,笔致含蓄文雅,既不见一峰道人的荒疏萧瑟,也隐去了画禅室主人刻露的笔端。画面通透平和,宛若一位翩翩佳公子安静地伫立。这是王时敏仿黄公望作品的最佳境界。如果说王时敏的主要贡献在于对水墨经典的推演,他的伙伴王鉴则表现得更为全面,在青緑山水的实践方面尤其突出。《仿赵松雪溪山仙馆图》中,王鉴借用了数字古代大师的语言,其中山石的干笔勾皴来自黄公望,矾头承继董源和巨然的传统,松树和其他杂树取法董其昌,而整幅画面的小青緑设色之法则源自赵孟頫。将黄公望的披麻皴和青緑敷色重迭在一起来表现山石的色彩和肌理,这是对赵孟頫在《鹊华秋色图》中墨、色相融画法的发展。王原祁《春崦翠霭》和王愫《天池石壁》两幅作品可一窥黄公望名迹《天池石壁图》对南宗一脉的熏炙。王原祁取原作画面正中的主山脉和左下角的坡石松树,简化了山腰的细节,也基本舍弃了画面右边的山体和侧峰,这样的布局突出了“龙脉”和盘礡的运笔。简言之,麓台的旨趣在突显龙脉和笔墨表演。王愫的画面更接近王时敏构建的大痴图式,除了左高右低的巨障式布局脱胎于原作外,近景坡岸树木的布置和整幅的湿笔皴染都来自烟客,唯乱石堆栈的中央山体两相不类,皴染亦求简澹,似欲追怀元人之境,这是王愫的个人特色。本书研究娄东诸王作品的初衷,并非止于归结他们与前辈的师承关系,而在强调他们向经典致敬的同时,着意不为其捆束并力求各具风貌的努力。
张鹏翀《秋林远岫》轴,纸本设色,84厘米×50.3厘米
钱载《秀石丛竹图》轴,纸本水墨,87厘米×35厘米,1789年
蒋溥《虎丘山图》卷(局部),纸本设色,10.4厘米×75.5厘米,1751-1756年
本书提出了“乾隆十词臣”这样一个画家群体,他们是邹一桂、张鹏翀、董邦达、励宗万、蒋溥、钱载、张若霭、钱维城、张若澄和董诰。十人均由进士入翰林,官阶正三品或以上,是乾隆皇帝的高级侍从近臣。其中邹一桂和钱载擅画花鸟竹石,张鹏翀、董邦达、励宗万和张若澄长于山水,其余四人二者兼能,且都有画作被收入《石渠宝笈》。乾隆时期,南宗技法已然教科书化,看起来,诸位词臣画家似乎再没有发挥的余地,主流美术史也几乎都一边倒地认为他们是在巨匠的阴影下袭人故智。但事实并非如此。对经典的承继从来都不是发扬个性的阻滞,每个人独具巧思的笔墨推演都值得美术史为之一书。例如董邦达和励宗万,两人把王原祁复杂的干笔皴擦技法发挥到了极致,励宗万《仿吴镇夏木垂荫》卷更呈现出几近素描的效果,综观整个画面,似有光束从右侧打来,不知画家是否见过西洋炭笔画,因而受到了启发?至少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钱维城山水受艺于董邦达,但《庚辰夏仿一峰老人山水》卷以干湿并用、自然流畅的简笔重塑大痴,画境返璞归真,仿佛元人。董诰所取更是其父的反向,他喜用湿笔表现丘壑,《画山水》册比之麓台更为秀润。张若澄《林壑幽深》虽学大痴而将披麻皴法与点染结合,营造的山水温和含蓄,使人不禁想起王烟客《为简庵作山水》的贵公子气来。这一时期,由于宫廷对实景山水画的重视,词臣画家们对真山水投入更多关注,这种关注超过了十八世纪以前的文人画家。蒋溥《虎邱山》《邓尉山》二卷可以帮助我们观察他们对真山水的再现。当然,这需要我们发挥“观者的本分(the?beholder’s?share)”,这是我们努力通过绘画去看那些古典画家宣称他们再现的事物,我们逐渐发现了大自然中真正存在的事物。
蒋溥《虎丘山图》卷(局部),纸本设色,10.4厘米×75.5厘米,1751-1756年
励宗万《仿吴镇夏木垂荫》卷(局部),纸本水墨,90.9厘米×15.1厘米
钱杜《天池石壁图》轴,纸本设色,107厘米×28厘米
本书十九世纪的绘画可大致分为两部分,也代表了当时文人画家的两个努力方向。张崟《元夕赏菊》《采兰居》和钱杜《天池石壁图》分别借用沈周、文徵明家法,后辈画家程庭鹭《小沧浪消夏图》、何维熊《萱庭春茂图》、翟继昌《仿文徵明早春图》和刘彦冲《甲午仲秋仿文待诏青緑山水》等亦皆宗吴门,反应出吴派山水在江南画坛复兴的趋势。与此同时,正统派的后继者们仍在踽踽前行。王学浩是其中既能承袭传统而又不就藩篱的独出者,《驱使烟云》册对古典范式的广泛摹写有他的继承,更体现出他在墨法变化和运用上的独创性。戴熙在面对南宗画风走入瓶颈并遭遇诟病的情况下,转而回归宗派之本源寻求支撑。《密林陡嶂》的布局与董源《潇湘图》颇为相似,画家以枯笔淡墨皴擦山体,让整个画面在视觉上更接近董源自身而非董其昌之后的“董源”。文徵明等吴门诸家《为顾太夫人寿册》之王榖祥《乔松》、钱榖《青鸾》、石岳《畹兰》、吴之《灵萱》、朱朗《瑞芝》、文台《古石》,纸本设色,32厘米×40厘米×28开,1545年
邹一桂《仿徐黄花鸟》轴,纸本设色,158厘米×48厘米
中国文人画发展史是一部不断回到古典、向古典致敬的历史。
陈栝《秋荷文禽》轴,纸本设色,66厘米×38厘米,1540年
文人画的历史一再表明,唐宋的典范,不论是王维董源,还是李成范宽,抑或黄公望倪瓒,他们总是如同音乐的主旋律,不断呈现为后世作品的主题,这就是我们经常看到的“仿”,它背后的含义是:回归本源,在绘画的原始典范中发现关于它的新知识、新动力。所谓的复古,就是以这种典范来更新自己、重获与古典艺术的统一。即使是所谓的离经叛道者,也需要从中汲取教益。这种统一是文人画家论画和作画的指导原则,并在创造着文人画的历史,所以它的火种必须燃烧,不能熄灭。实际上,我们这部书的宗旨,就是展示这种统一,并提请注意,后世对古典的崭新诠释总是接枝到原初的风霜老干上,文人画总是在古典中创造精微,创造复兴,这不是例外,乃是常见之事;所以能“郁乎萧骚,曲直横斜,稼纤庳高,窃造物之潜思,赋生意于崇朝”。只有注意到这种嫁接物,其古典的本源和新诠释的时代性纔会昂然显现。上一篇: 宋代苏州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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